周摇光和傅修白他们哭作一团。
她轻声抽噎,像是受了极大委屈:
「医院当时把我和另一个受伤的患者搞错了,等我再醒来,人已经被那个患者带去了国外。」
「我想回来找你们,可是我腿断了,回不来。」
「好不容易等复健结束,我就立刻回来找你们了……」
我那常年对我没好脸色的爸,听完这话,两行老泪纵横。
「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」
他们围着周摇光问个不停,无人管我死活。
等周摇光发现躺在地上的我时,惊讶出声:「姐姐这是怎么了?」
傅修白他们这才想起来。
地上还躺着一个要死了的我。
13
是佣人把我扶起来。
周摇光听说是傅念推了我后,轻轻拍了一下他脑袋,佯装生气:
「念念,快点跟你妈妈道歉,不然小姨就不理你了。」
傅念从小就被傅周两家长辈宠坏,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。
这会,他十分听周摇光的话,懂事地和我道歉:「对不起妈妈,我以后不会推您了。」
没等我说话,他扬起脸,讨好看着周摇光:「小姨,我做得对吗?」
「对,乖宝宝。」
周摇光夸他。
其他人跟着笑出声。
气氛一派和乐融融。
只有我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。
许是察觉我的沉默,周摇光感觉诧异,眼珠一转,立刻红了眼睛:
「姐姐,你是不是又生气念念太过亲近我,对不起……我……」
她说着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。
我依旧沉默。
沉默地看着围着她转的所有人。
傅修白想要给她擦泪,傅念装萌卖嗲逗她开心。
我妈跟着一起落泪,我爸揽过她的肩,轻声安慰哭泣的母女。
「姐姐不说话,是在生我的气吗?」
「我是太久没回来了,所以念念才会更亲近我,姐姐别生我的气了。」
和以前一样。
只要周摇光落泪,不管是不是我的错,我都得低头道歉。
我爸就会沉脸:「周星榆,摇光是你的救命恩人,你就这么和你救命恩人说话的?」
我想说话。
可全身上下,没有哪里是不疼的。
系统都看不下去了:「星星,我用我的积分给你换了五分钟正常人时间,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。」
我和它道谢。
所有疼痛消失,我终于又有了力气。
「救命恩人吗?我差点忘了,我欠你一句谢谢。」
我浅浅一笑。
周摇光:「姐姐是给我准备礼物了吗?」
「当然——」
我顿了顿,扬手扇了周摇光一个耳光。
「喜欢这个礼物吗?妹妹!」
我想再扇她。
被傅修白抓住手腕,他把我甩到床上。
「周星榆,你疯了?!」
「疼…妈妈,修白哥哥,我脸疼……」
「摇光,摇光,让我给你看看,疼不疼…傅氏有知名医生,一定能治好你的脸,别怕啊……」
五分钟过去很快。
我不停地咳嗽,喉间全是腥甜。
14
我昏了过去。
他们没送我去医院,反而是把我关在周家别墅的阁楼。
美其名曰要我反省认错。
我被关了三天,除了来给我送饭的佣人,就只有系统陪着我。
第四天是我的生日。
除了系统,没有人记得,所有人都去给周摇光过生日了。
我清醒时间越来越少。
每次醒来,都会被痛意折磨得再次晕过去。
等我再醒来,听见来给我送饭的佣人说:
「大小姐也真是可怜,明明也是周家亲生女儿,又是傅家太太,结果唉……」
「别说了,今天也是大小姐生日,可没人记得就算了,还不放她出来。」
「先生太太他们去给二小姐庆祝生日了,傅先生还为二小姐空降了一场人造流星雨。」
有人爱真好。
不像我,死了都没人在意。
我有些饿了,拿过饭碗准备吃点东西,却看见盘子里的方寸蛋糕一愣。
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。
系统和我说:「星星,星星,我给你唱生日歌好不好?」
「好。」
系统五音不全的生日快乐歌,映着没有蜡烛的蛋糕。
是我短暂二十八年人生中唯一一次过的生日。
我闭眼周愿。
如果可以,下辈子能不能让我过得比这辈子好。
好一点点就行。
又一波疼痛袭来,我倒在地上不停发抖。
那块蛋糕落在了地上,再也吃不了了。
迷糊中。
我听见系统和我说:
「星星,生日快乐。」
15
隔天,来给我送饭的佣人发现昏迷不醒的我。
傅修白他们终于舍得把我放出去了。
我睁眼醒来,傅修白站在床边,冷冰冰地看着我。
「周星榆,医生给你检查过了,你根本没什么毛病,为博同情有意思吗?」
我扯了下唇,懒得理他。
傅修白离开后,周摇光来了。
她穿着鲜妍的红裙,看上去明艳又漂亮。
见我的第一句话却是:「我用积分帮你换了半小时正常人时间,不感谢一下我吗?」
我就说按照傅氏旗下医生医术医怎么可能检查不出我有没有病。
见我沉默。
周摇光自顾自道:
「等你死了,修白就会和我结婚,放心,我会把你儿子当亲儿子看。」
「是吗?」
我不太在意,轻飘飘地回,「那谢谢你了。」
无法激怒我,周摇光眼珠一转,又得意笑了起来:
「忘了和你说了——」
「奶奶留给你的那套郊区别墅,修白决定给我建一座玫瑰园。」
我瞳孔一点点张大。
嘶哑着声音:「你说什么?!」
「西郊的别墅马上就要被铲平了,修白说了,给我修一座玫瑰园做求婚礼物。」
我跌撞从床上下来,连鞋都没来得及穿,赤脚往外跑。
十三岁回到周家,爸妈厌恶我,周摇光明里暗里排挤我,奶奶便带着我住到郊区别墅。
「我们星星有奶奶疼。」
奶奶是个手脚利落的小老太太,她总把别墅外种满鲜花,会在花园给我搭秋千,会在门口坐着等我回家……
我不知道跑了多久。
脚踝已经被石头扎穿,一片血肉模糊。
等我赶到别墅前,看见的是推土机将别墅一铲子推倒成了废墟。
我跌坐在地上,恍惚间看见奶奶。
小老太太在我出嫁前,把房本给我:「奶奶希望,我们星星以后即使吵了架,也有家可以回。」
没了。
奶奶没了,家也没了。
我双手捂着脸,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落下。
傅修白站在我身前,语气不解:
「不就一套别墅吗?我赔你行不行,别哭了,真的很丢人。」
傅修白要来拉我。
我甩开他的手,用力扇了一巴掌,哭着吼道:
「你赔得起吗?!」
16
傅修白冷脸把我拽上车,我不停打他,哭喊道:
「……傅修白,你赔不起!这是…这是奶奶留给我的房子…为什么……」
我什么都没有了。
只想留住奶奶留给我的家,可是还是要被抢走。
系统手足无措安慰我:
「星星,星星,别哭了,你身体禁不住折腾的。」
「我也查到了真相,你放心,我会帮你的。」
真相吗?
都不重要了。
傅修白冷脸把我带回了周家。
周摇光一行人赶来。
看着不顾形象,跪在地上大哭的我,周摇光眼底闪过得意,故作可怜:
「姐姐,你要是不愿意把这栋别墅让给我就算了。」
「小家子气。」
我爸冷讽道。
「不过一套别墅,送给摇光又怎么了?」我妈苦口婆心劝我,「你是姐姐,要让着妹妹。」
「就是就是,本来就是你欠小姨的。」
傅念附和道。
他们懂个屁!
那是…是奶奶留给我的家,是我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留给的纪念。
没了!
全都没了!
「你们闭嘴!」
我想要爬起来,可全身上下疼得慌。
我咬破舌尖,竭力保持清醒。
摇摇晃晃站起来。
所有人脸上没有同情,只有冷漠、嘲讽、幸灾乐祸。
「真是脑子有病,我怎么有这样的妈妈。」
傅念咕哝一声,清晰传入我耳里。
真是我的好儿子啊。
我蓦地笑了起来。
哭太久,我的笑声嘶哑又难听。
紧接着,随着笑声,我猛地吐出一口血。
然后,每笑一下,便咳出一口血。
鲜血不停地往外冒,他们脸上终于出现慌乱。
「星榆……」
倒地前,我看见他们都奔向我。
就在这时,系统化了实体,将咳血的我抱在怀里。
她红眼骂他们:
「星星都要死了,你们才来后悔,早干吗去了?!」
17
周摇光看见出现的系统。
眼底出现慌乱。
系统没给她反应机会。
当着众人面播放了周摇光为完成攻略任务,做的一切恶事。
从和她的系统谋划让我走失,再到自己被周家收养。
周家人好几次都要找到流浪的我时,又放出假线索让周家人扑了一场空。
等我被找回周家,假装柔弱,设计我被赶出周家。
再到奶奶全心全意爱我,让她完不成攻略任务,便设计害死了奶奶。
为完成任务,在假死离开前,还设计我车祸。
而我的系统因为被周摇光屏蔽感知,所以我才会一次次地被忽视。
最后走向死亡结局。
而周家人、傅修白等人的爱意就是她和她的系统赖以生存的养料,只要他们爱她,她就可以为所欲为。
系统声音很虚弱:「你们以为你们爱的周摇光是你们的女儿、妹妹吗?不,她不是…她就是一个攻略者——」
「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。」
……
最后是两年前的车祸,我已经快死了,系统出现:
「你想活吗?」
「想。」
我舍不得儿子,舍不得傅修白,更舍不得爸妈。
所以我想活。
周摇光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。
恍惚回神,是她的系统。
「系统…系统…」
不管她怎么呼叫,她的系统都没有声音。
系统愤愤道:「这样害人的系统,早就该被销毁。」
看着播放的一幕幕,傅修白一行人从震惊到满脸恨意地看着周摇光。
「你怎么能这么恶毒?!」
被拆穿真面目,又没了系统,周摇光也不装了。
「我恶毒?」
「要是你们够爱周星榆,我使再多手段,你们也不会上当。」
「说到底,还是你们不够在意周星榆。」
他们一群人狗咬狗。
我只在意系统这么做,会不会有事。
系统避开我目光,抱了一下我,声音哽咽:
「对不起,星星。」
「我不能再陪着你了。」
话音落下,一道白光闪过,系统消失在我面前。
没了。
我什么都没有了。
我再控制不住,两眼一黑晕了过去。
18
我昏迷时,他们一众人互相指责。
我爸红眼骂傅修白:
「你是星星的老公,傅氏那么多医生,你怎么查不出来星星生病了?」
「爸,我让医生给她检查过……」
傅修白哑声回道。
「那个叫系统地说了,是周摇光用法子瞒过了我们。」
他们争吵越来越烈。
傅念在旁边号啕大哭,不停地吵闹:「我要妈妈,我要妈妈……」
我妈握着我手,不停抽噎。
「星星…妈妈错了,妈妈这些年不该忽略你的……」
「我是被猪油糊了心啊,才知道身体虚弱的是我的星星,害得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。」
我爸看着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我,一巴掌扇在周摇光脸上。
「周摇光,那是你姐姐啊,你怎么能这么做?!」
然后又是一巴掌,是我妈扇的:
「她是你姐姐,你这么做,有想过你们之间还有血缘关系吗?!」
她欲说话,傅修白又一巴掌扇过去。
「如果不是你在我给星星检查身体的时候,用法子瞒过我,星星说不定不会死!」
周摇光顶着一张猪头脸,笑得讥讽:「什么都怪我?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吗?!」
「只要你们多在意一点周星榆,就不会被我骗。」
「现在她要死了,你们就在意起她了,贱不贱啊!」
「坏女人!坏女人!」
傅念冲过去,对她拳打脚踢,「我要给我妈妈报仇!坏女人!都怪你,妈妈才会伤心!」
病房一片吵闹。
我觉得耳边全是苍蝇。
「吵死了……」
「妈妈?!妈妈,你醒了!」
「还疼不疼,星星,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?」
……
我闭上眼,谁也不想理。
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,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得知此消息的众人,聚集在我床前。
有人哭,有人和我道歉。
我闭着眼,只觉得烦死了。
人要死了,才知道珍惜。
早干吗去了?
19
周摇光被傅修白以蓄意伤人罪送进监狱了。
听说她被判了无期徒刑,有傅、周两家背后操作,她在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。
但这都和我这个要死了的人没关系。
爸妈经常来病房看我,偶尔会带着煲好的鱼汤。
这天,他们再来。
我难得露了笑脸,我妈一时欣喜,把鱼汤喂到我嘴边,我却笑眯眯告诉她:
「妈妈,我对鱼过敏。」
「喜欢喝鱼汤的是周摇光。」
我妈一愣,打翻了鱼汤。
然后捂嘴痛哭出声。
我爸在旁问我:「星星,那你喜欢吃什么?爸爸让人去给你做。」
我用被子蒙过头。
「我想吃奶奶做的饭。」
我想那个一心一意对我的小老太太了。
不过还好,我马上就能去找她了。
爸妈走后不久,傅修白带着傅念来看我。
傅修白知道我对他的厌恶,傅念只站在床尾,小心翼翼看着我。
转头又小声问傅修白:「爸爸,医生能治好妈妈吗?」
「能。」
傅修白像在回答傅念,又像在自我催眠,「星星,相信我,我会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病。」
我依旧不理人。
过几天,傅修白带我去了重修好的别墅,蹲在轮椅旁,红眼向我许诺:
「星星,等你好起来,这里就是我们家好不好?」
傅念伸出手,小心翼翼拉着我衣角:
「妈妈,念念知道错了,你就原谅我吧。」
「我和爸爸以后一定好好对你。」
我把他手拂开,拉过衣角,抚平,推着轮椅转身。
「脑子有病。」
「我都要死了,哪来的以后?」
傅修白和傅念的脸没了血色,瞬间愧疚地看着我。
我都懒得理他们。
但我一个将死之人,拦不住他们来。
傅念拿着故事书来哄我睡觉。
傅修白一遍又一遍重复他很爱我,他从高中时就喜欢我了。
爸妈说他们也有苦衷。
……
他们都要我原谅他们。
好像我不原谅他们,就是我的错。
真好笑。
这天,我再次犯病,医生说我可能活不到月底了。
他们又哭红眼,聚拢在我病床边。
「星星…你为什么就是还不肯原谅我们?」
「我们也是被周摇光骗了啊。」
我强撑开沉重的眼皮。
讥笑看着他们:「你们伤害我的时候,是周摇光逼着你们的吗?」
他们又沉默了。
我冷笑。
「那你们凭什么让我原谅你们?」
「好笑!」
20
母亲节这天,傅念端着他做好的松鼠鳜鱼来喂我吃。
脸上堆满讨好的笑:「妈妈,你尝尝,好不好吃?」
我看了眼。
他手上有几颗油溅过的水炮,眼神也可怜巴巴。
还是和他爹一样,想着用苦肉计来换我心软,从而原谅他。
我看都不看一眼。
「我鱼过敏,还有……」
我忽然转身,堵住了傅修白剩下的话:
「其实傅修白,只要你肯承认对我动心过,我就能活下来的,但是你没有。」
傅修白愣住。
傅念哇呜地哭出了声。
我以为他们不会再来烦我了。
谁想到傅修白像疯了一样,连公司都不管不顾,都要跑来陪我,每天不停地重复爱我。
傅念每天趴在我床边,通红着眼睛,连睡着都在哭。
「妈妈,我错了,你就原谅我吧。」
这世上,有哪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孩子。
除非是那个孩子伤她太深太深。
我不想理他们。
但架不住傅修白父子觍着脸往我跟前凑。
「星星,我把我们家又按照你喜欢的模样重新布置了。」
「妈妈,我今天拿了一朵小红花,送给你好不好?」
我要是死了,也能被他们气活。
我睁开眼,讥讽看着父子两人:
「你俩要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?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死?」
他们一愣。
我语气冰冷:
「说不定你们死了,我一时心软就原谅你们了。」
傅念眼睛蓄满泪水,又不敢哭出来。
傅修白一脸愧疚看着我。
我烦躁闭眼。
看着就烦。
21
到了最后几天。
我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,全靠营养液吊着最后一口气。
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。
这天,在傅修白来看我时。
我和他说:「傅修白,你要真觉得对不住我,那就和我离婚。」
傅修白红眼看我许久,最后答应了我。
很快,傅修白把签好的离婚协议送来了。
真好,我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了。
距离医生说的我的死期的倒数第二天。
来给我陪床的是傅修白父子。
可能是回光返照的原因,我精神气好了很多,还吃了半碗粥。
我和他们难得心平气和聊天。
大多数时候,都是他们在说,我在听。
我忽然想到什么,问他们:
「其实,我一直都有一件事不明白,但我现在想明白了。」
「什么?」
这是这些天,我第一次主动挑起话题,傅修白脸上出现一丝松缓。
我勾唇,问:
「明明我才是你们的妻子和妈妈,我也一点也不比周摇光差,你们为什么就不爱我。」
「星星……」
「妈妈。」
我不想听他们虚伪地解释。
「现在我明白了,你们其实也不爱周摇光,而是因为她优秀漂亮,能让你们脸上有光彩。」
「而我这个流浪快十年的妻子和母亲,就是你们父子的污点。」
傅修白和傅念被我戳中心中所想。
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22
终于,到了我死的这一天。
他们所有人都聚齐在我床前,乌泱泱一群,看着就让人烦。
我耳边响起傅念的哭声:
「爸爸,你不是说了你能救妈妈吗,你快点救救她啊,快点啊——」
傅修白双手捂脸,满脸痛苦。
我猜,他肯定在想,他才发现他爱上我,却没有办法救活我。
爸妈痛哭出声。
可是。
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。
我早就不想见到他们。
往事如同泛黄的影片,一帧帧从眼前掠过。
最后停在了栽满满天星的别墅前,奶奶坐在树下看书等我放学。
我背着书包,推开小院的门。
奶奶听见门上的风铃声,抬头看过来,笑眯眯道:
「星星,回来了啊。」
「奶奶,等你好久了。」
我唤了一声奶奶。
朝她笑着奔去。
23
番外
不知人死后,灵魂会不会一直停留在人间。
我清楚看见,在我死后,得知我早前就签了遗体捐献协议的众人愣住了。
很久之后,我妈伏在我爸肩头哭:
「她连个尸体都不留给我们…是连个念想都不给我们留啊……这孩子就这么恨我们吗?」
她真猜对了。
我就是不想他们在我死后还来打扰我。
万般无奈下,他们给我立了一个衣冠冢,没事就去祭拜我。
像是要把这些年对我的亏欠,全部补上。
我离不开他们,只能一日日看着傅修白一众人的变化。
我死后,我妈伤心过度,她本来就身体不好,进了医院抢救好几次。
没两月,就走了。
周摇光被监狱老大揍得内脏出血,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。
接连失去儿女,又失去妻子,我爸也精神不正常起来,最后从楼梯上摔下来死了。
尸体被发现的时候,都臭了。
而傅修白在我死后,带着傅念住进了奶奶留给我的别墅。
他不管傅念死活,也不管公司,整日醒来就是喝酒。
公婆看不下去,宣布取消他的傅氏集团总裁身份,培养起了只有七岁的小儿子。
没有人管的傅念,不仅要自己上下学,还要照顾喝醉酒的傅修白。
在一次上学途中,傅念被迎面撞来的面包车撞飞。
醒来后,成了智障儿,只会抱着我的照片痴痴地笑:「妈妈,妈妈。」
酒鬼的爸,智障的儿。
傅修白和傅念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最近,我感觉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。
等到傅修白因为喝酒猝死后,我灵魂变得轻盈。
在我以为要魂飞魄散时。
眼前一道灼目的白光闪过,耳边响起系统欢快的声音:
「星星,我送你回现实世界,奶奶也在等你。」
「好。」
我牵住系统的手。
再睁眼。
看见的是拿着锅铲,朝我眯眼笑的小老太太:
「星星,来吃饭了。」
我扑进奶奶怀里。
终于。
我回到了最爱我的人身边。
(全文完)
更新时间:2025-02-05 15:28:56